第四章
等家庭醫(yī)生給宴文柏處理好了傷口,宴文柏再抬起頭,已經(jīng)沒有顧雪儀的身影了。
宴文柏皺了下眉,猶豫一下,叫來了女傭,問:“樓下那個……叫蔣夢?”
“是。”
“就是之前狗仔爆料的,說那個和我大哥一前一后出酒店的女人?”
“是?!?br/>
宴文柏面色沉了下去,冷聲道:“我大哥都失蹤半個月了,那個子虛烏有的緋聞也是三個月前的事了。她現(xiàn)在跑上門來干什么?”
女傭哪里答得上來,只好愣愣地看著宴文柏。
宴文柏站起身就往樓下走。
真欺他大哥失蹤,宴家無人了?什么貨色都能上門來撒野?
誰知道,等下了樓,樓下客廳里卻已經(jīng)沒了蔣夢的身影。
宴文柏皺眉問:“人呢?”
“幾分鐘前走了。說是不舒服,得去醫(yī)院?!?br/>
宴文柏皺著的眉頭沒有松開,他轉(zhuǎn)頭看了一眼樓上的方向。顧雪儀住在三樓。
“顧……顧雪儀呢?”宴文柏又問。
他過去總是直呼顧雪儀的名字,但這會兒再這么叫,宴文柏心底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??梢小按笊保质遣豢系?。
女傭沒察覺到四少話音里的僵硬生澀,回答道:“太太回房間休息了,還讓我們不要打擾她?!?br/> 他們也真就不敢再去打擾了。
誰想挨抽呢?
誰也不想。
宴文柏沒有再問,他只是不自覺地低下頭,默默抬手按了按額角的傷口。
口子很淺,是碎裂的玻璃劃上去的。
一按,有點疼,和藥品火辣辣的感覺交織在一起……
這頭顧雪儀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房間。
這個世界的一切對于她來說,陌生卻并不復(fù)雜。這至少說明,她能在這里很好地活下去。
而她對原來所在的王朝,是有不舍和思念,但顧雪儀的性情里從沒有猶豫不決、沉湎過去這八個字。
她死時,剛得封一品誥命,盛家、顧家都正是最強盛的時候。他們的君王賢明,王朝強大。
她的家族,和她的國家,都沒有需要她去掛念的地方。
這樣想著,顧雪儀回到了桌前坐下,翻開了那本印著《強寵甜心妻》的書。
要了解一個地方的風(fēng)土人情,就應(yīng)當(dāng)多閱讀書籍。
就先從這本書開始看起好了。
……
蔣夢回到車里,才覺得氣喘勻了。
顧雪儀太可怕了!她竟然說打就真的打了!萬一自己也被她打了,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,那可就前功盡棄了!
“蔣小姐,我們現(xiàn)在去哪兒?”司機問:“去醫(yī)院嗎?”
“去,去醫(yī)院……”本來蔣夢是裝的,但在聽見那一聲又一聲皮帶抽下去的“噼啪”聲后,蔣夢就有種說不出的心慌。怕自己這顆雞蛋,在對方那顆石頭上碰碎了。
這下好了,她背上全是汗,渾身都不舒服,真得去醫(yī)院了。
司機應(yīng)了聲,一腳踩下了油門。
蔣夢緩了緩,從包里摸出了手機,調(diào)到撥號界面,輸入了熟記于心的號碼,撥通,掛斷,然后再撥通。
那邊大約等了一分鐘才接起。
“我不是說了,最近要少給我打電話嗎?”那頭傳出了男人疲憊的聲音。
“事情……不太順利。”蔣夢嗓音生澀地說。她心底也覺得委屈,但面對那頭的男人,又不好發(fā)作。
“不順利?就一個沒腦子的顧雪儀,你也哄不???”
蔣夢更覺得委屈了。
誰知道這個顧雪儀根本不按常理出牌??!
“簡家人要從海市回來了?!蹦穷^的男人沉聲道。
蔣夢也有點慌亂:“怎么這么快?”
“宴朝失蹤這么久了,簡昌明是他的好友,當(dāng)然會趕回來查看情況?!蹦腥说穆曇舾@煩躁了:“簡芮肯定會和他一起抵達京市。”
蔣夢的冷汗“唰”地就下來了。
簡芮,大鯨娛樂總裁的正房夫人,出自赫赫有名的簡家。
簡家和z壇的關(guān)系密切,現(xiàn)任的掌權(quán)人簡昌明更是有著雷霆手腕。簡芮,則是簡昌明最疼愛的侄女。
大鯨娛樂的總裁曹家燁,在娛樂圈業(yè)內(nèi)是有名有姓的大佬,但在簡家面前卻顯得不太夠看了。
曹家燁有許多情人,多是圈內(nèi)的女星、女模特。而這些情人,沒一個逃過簡芮“毒手”的。
蔣夢怕簡芮怕得要命。
因為她也是曹家燁的情人之一。
而且一個月前,她剛剛懷上了曹家燁的孩子。
保不住這個孩子,她就會和曹家燁過去的那些情人一樣,什么都撈不著不說,最終還會落得個雪藏的下場。
可如果保住了這個孩子……曹家燁拼命也會想辦法給她錢,讓她養(yǎng)大孩子。當(dāng)然比她在娛樂圈打拼輕松!如果她運氣足夠好,熬到簡芮死,她也許還能做正牌的曹太太。
碰瓷宴朝,是她從曹家燁那里得知宴朝失蹤的消息后,靈光一閃想出來的辦法。
三個月前,她到酒店參加活動,恰好和宴朝一前一后離開酒店。那些狗仔知道她給一個大佬做情人,蹲她蹲了很久了,卻沒能收獲一點有用的東西。她也沒想到,那些狗仔居然會以為宴朝是她的秘密情人。
可現(xiàn)在,這則胡編亂造的緋聞成為了她最好的掩護。
只要坐實宴朝情人的身份,簡芮哪怕對她有所懷疑,也會看在簡宴兩家的交情上,漏過她。
蔣夢舔了舔發(fā)干的唇:“……真的,真的不會出事嗎?如果宴朝活著回來了……”
那她會比得罪簡芮還要慘!
“宴朝在非洲失蹤,那里正在爆發(fā)埃博拉疫情。他不可能活著回來?!辈芗覠钤陔娫捘穷^斬釘截鐵地道。
說到這里,曹家燁也有點不耐煩了:“辦法是你想的,現(xiàn)在你又后悔了?好,既然后悔,那你去打掉這個孩子?!?br/>
“不,我不是后悔。只是顧雪儀……顧雪儀她有點不對勁?!?br/> “她能有什么不對勁?她氣得發(fā)瘋了?發(fā)瘋最好。她越發(fā)瘋,看上去才越真。簡芮才會對你的身份毫不懷疑。”
“是瘋了……但是這次不是砸宴家擺著的古董了,也不是叫囂著要雪藏我了。她會打人……”
“我還當(dāng)是什么呢?!辈芗覠钶p嗤道:“宴家要臉面的。更何況宴朝眼看著是回不來了。如果你說你懷了宴朝的孩子,宴家肯定會拼命保護這個‘宴朝唯一的血脈’。怎么可能讓她打得著你?你怕什么。”
“可是宴文柏都擋不住她?!?br/> “……”
“宴家的保鏢呢?”
“她連宴文柏、江靖都敢打,保鏢更攔不住了!我怕……你知道她手里拿的什么打人嗎?皮帶,比我手指頭都粗。她要打在我身上,你兒子就沒了……你真的不心疼嗎?”蔣夢說到這里,是又怕又委屈,又帶了三分演戲的意味,低聲哭了起來。
蔣夢會來事,哭起來柔弱可憐。
曹家燁這才緩了緩口吻,說:“你哭什么?多大點事。她打了江靖是吧?行。這件事我會告訴江家的。等江家找上門,她也沒工夫打你了?!?br/>
蔣夢抽抽噎噎地應(yīng)了聲,又溫聲軟語和曹家燁撒了幾句嬌,奉承了幾句還是他有辦法,然后才掛了電話。
等收起手機,蔣夢立馬也就收起了哭的表情。
她給了司機一張卡。
司機立馬會意地點頭道:“蔣小姐放心,我是曹先生的人,我肯定不會往外亂說話的。”
蔣夢緩緩舒了口氣。
這場戰(zhàn)役,她一定不能輸!
別的女人沒能做到的,她一定能做到!
……
顧雪儀終于翻完了面前的這本書。
雖然有些字體缺胳膊少腿,但結(jié)合上原主的記憶,閱讀起來并不困難。
而當(dāng)她合上最后一頁的那一剎,這本書竟然憑空從她面前消失了。
消失了?
顧雪儀皺了下眉,倒也沒覺得如何惶恐。
她重新活過來,本身就已經(jīng)是很不可思議的事了。
顧雪儀拿起手邊的杯子,抿了一口水,緩解了一下唇舌的干燥。
杯子里的水已經(jīng)涼了,但她并不在意,她現(xiàn)在更在意自己從那本書里獲知的訊息!
那本書的女主角名叫郁筱筱,男主角名叫宴朝。
是的,男主角和原主的丈夫的名字一模一樣。
而那本書里,男主角有一個死纏爛打、刁蠻惡毒的前妻,名叫顧雪儀。
也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樣。
書里的男主在失蹤后,遭遇了女主郁筱筱。郁筱筱單純可愛,每一個笨拙的舉動,在男主和配角們的眼中,都是動人的。
男主從初期的看不上眼,到后期慢慢被她所打動。
男主歸來時,將郁筱筱一并帶回,震驚了全世界。而書中的顧雪儀,不滿和男主離婚,扮演起了惡毒的配角,開始頻頻找郁筱筱的麻煩,最終人人厭棄,被忍無可忍的男主男配們聯(lián)手滅掉……這時候這本書的劇情才行進到三分之一。
原來她是重新活在了一本書里!
并且還是一個注定早死的角色!
顧雪儀有點驚訝,忍不住感嘆這個世界的神奇。
人的靈魂竟然能進入一本書。
而這本書竟然能自成一個鮮活的世界。
但她并不想做別人愛情的墊腳石。
顧雪儀想了想,決定繼續(xù)大量閱讀書籍,盡快掌握這個世界的常識……
丈夫未來想不想離婚,關(guān)她屁事。
她顧雪儀無論到了哪里,都應(yīng)該精彩地有意義地活下去!
顧雪儀就這么在臥室里待了好幾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