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毅還在向陸江寒做匯報，另一頭，顧揚已經(jīng)一個人去了鑫鑫百貨。
　　
　　天花板上的空調(diào)機“咣咣”作響，出風口捆著的紅布條被吹得到處亂飛，看著氣勢洶洶，恨不得刮出一個酷寒北極，賣場里的溫度卻也沒下降幾度，明晃晃的照明大燈炙烤著柜臺，又熱又悶又燥。
　　
　　售貨員們都聚集在涼快的地方聊天，以至于顧揚在一家店里左看右看逛了許久，才有一個大姐過來，問他想做什么。
　　
　　“有中碼嗎？”顧揚指著一件白t恤問。
　　“……有?！彪y得遇到一個顧客，還是個洋氣時髦的小帥哥，大姐也愣了一下，“你穿？”
　　“對，我穿。”顧揚掏出錢包。
　　大姐趕緊幫他找了一件：“我們做活動，三十八塊?！?br/>　　
　　上個世紀的百貨，價格也很上世紀，顧揚從四樓逛到一樓，七七八八買了一大堆，加起來也不超過五百塊。不過臨街小超市的生意倒是不錯，烤魷魚絲的檔口飄出濃烈香氣，對饑腸轆轆的下班族來說有著巨大的吸引力，都在大排長龍等打包。
　　
　　顧揚在人群外看了看，剛打算去買一包填肚子，楊毅的助理就打來電話，讓他直接去停車場，準備回公司。
　　
　　司機老閻正在陰涼處抽煙，一見顧揚拎著七八個購物袋遠遠過來，趕緊上前接住他：“你這是跑哪大采購去了？”
　　“就鑫鑫百貨，我去逛了逛。”顧揚把東西丟進后備箱，“謝謝閻叔?！?br/>　　“在那里邊兒還能找到東西買呢？”老閻呲牙，“你看你，還給他們貢獻營業(yè)額，要我說，那張大術(shù)就該一個顧客都沒有，早點倒閉得了?！?br/>　　
　　“行，我下次一定改正。”顧揚笑著說：“車上有東西吃嗎？我餓了。”
　　“還真沒有，不過剛剛楊總說要請你吃飯?！崩祥愓f，“一九七零西餐廳，位置都訂好了?！?br/>　　
　　那是s市最老牌的西餐廳之一，在顧揚小時候，顧教授經(jīng)常會帶著他去吃牛排和羅宋湯，算是童年回憶之一，聽到名字就自帶天然親切感。
　　
　　“只有我和楊總？”顧揚問。
　　“那我就不知道了，可能還有別人?！崩祥惱_車門，“上車吧，楊總來了?！?br/>　　
　　從普東山開回市區(qū)，路上大概需要兩個小時。
　　顧揚揉了揉咕咕亂叫的肚子，愁眉苦臉，胃疼。
　　楊毅“噗嗤”一笑：“看來我們小顧是真餓了，想吃什么？陸總應(yīng)該會比我們早到，先給你點好菜。”
　　顧揚：“……”
　　陸總？
　　
　　“陸總對你今天的表現(xiàn)很滿意，還有，上次說了在秋冬服飾秀后要慶功?！睏钜阏f，“這次先單獨請你，周五再帶著市場部，大家一起去吃日料。”
　　
　　話音剛落，前排助理就遞過來一個手機，說佳興日化的周總想約他晚上吃飯，順便再談?wù)勏聜€月開新柜的事。
　　
　　“行，那叫上超市招商部的余姐一起吧。”楊毅對老閻說，“先抓緊時間把小顧送到西餐廳，然后我們再回公司?！?br/>　　“好嘞！”老閻一腳油門，轟轟向市區(qū)駛?cè)ァ?br/>　　
　　面對這個應(yīng)該算是獎勵的“慶功宴”，顧揚心情復(fù)雜。
　　陸江寒和楊毅雖然都是總裁，但風格實在太不一樣，如果用學校做類比，那么一個是教導(dǎo)主任，另一個就是生活老師。
　　生活老師總是要更平易近人，和藹可親一點的。
　　而且在這個世界上，一定不會有人想要和教導(dǎo)主任共進晚餐。
　　
　　半個小時后，老閻把顧揚放在了西餐廳門口。
　　
　　陸江寒坐在靠窗的座位上，正漫不經(jīng)心地翻看雜志。他西裝筆挺，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，看起來隨時都能去參加經(jīng)濟峰會，臉上糊滿碩大“精英”兩個字，哪怕櫥窗上掛著一閃一閃的星星燈，也并沒有讓畫面變得更加溫馨。
　　顧揚覺得自己八成會胃痙攣。
　　
　　不過幸好食物是熱騰騰的，也是美味的。
　　羅宋湯還是小時候的味道，陸江寒把面包籃遞給他：“去鑫鑫百貨看過了嗎？”
　　“嗯，我去逛了一圈?！鳖檽P說，“還買了點東西，在閻叔的車上。”
　　“買什么了？”陸江寒很感興趣。
　　
　　“這件衣服。”顧揚指了指身上的t恤，“小時候經(jīng)常穿，不過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很少了。”也只有在那座古董般的鑫鑫百貨里，才能零散找到幾個柜臺。
　　“你很熟悉國產(chǎn)服裝品牌？”陸江寒又想起了nightingale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