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衣布鞋白發(fā)帶,年輕卻不止年輕,一張普通的大眾臉,他像是無數(shù)寒門書生里的一員,沒有半分修者該有的空靈氣質,雙臂垂著,兩只手都藏在袖里,微微僂著腰,一步一步向李逸凡走來。
比起陳子青身上的浩然正氣,面前這個白衣青年身上更有份失意落魄的窮酸書生氣,他仍依正自身,可讓人覺得難成大事。
你若是個上位的人,定不會給這種人青睞。
“在下,魏乘風?!?br/> 白衣男子端正站在李逸凡面前,一對死魚眼盯住李逸凡久久不放。
李逸凡沒有說話,陳子青卻是不知來人的分量,禮貌回應道:“在下陳子青,他叫李逸凡?!?br/> 轟!
陳子青話音剛落,整個人直接起飛,在地上翻滾好幾個大跟頭,停下時已經(jīng)沒力氣能站起來。
魏乘風還在盯著李逸凡,李逸凡倒是更冷靜起來,若說尹砂像一座磅礴的大岳,壓迫的人喘不過氣,那面前這魏乘風就是一汪暗沉的沼澤,輕易就能將人吞噬。
“你在火云榜排名第幾?”
“第二?!?br/> 面對李逸凡的發(fā)問,魏乘風誠實回答,說完他突然收斂了氣勢,緩緩走到李逸凡身邊,拍拍李逸凡的肩頭道:“還行,雖不知道尹砂為什么這么給你面子,但你讓我看著還是比較順眼的?!?br/> 說完這莫名其妙的話,魏乘風便直接轉身離開,這個窮酸秀才模樣的青年走時遠遠快于來時,三兩步踏出,那道叫人畏懼的白色背影便沒了蹤跡。
李逸凡這時緩緩走到陳子青身邊,扶起了陳子青。
“陳師兄你沒事吧?”
“我沒事,不過你說那魏乘風是什么意思?”
聽見陳子青這話,李逸凡凄然一笑,道:“當時是為殺我而來,火云榜的第一第二看來勢同水火,尹砂送我那么貴重的東西應該就是給魏乘風看的,魏乘風一定也知道這些,他自然要出手,出手就能拂尹砂的面子。”
“可尹砂是故意的呀?!?br/> “對,但即便是故意的也真的算是拂了尹砂的面子?!?br/> “李師弟你的話好有深意?!?br/> 被扶起的陳子青感覺全身都疼的厲害,他又道:“可魏乘風還是沒殺師弟,看來他應該有自己的傲氣?!?br/> “你怎么知道他沒出手?”
李逸凡反問一句,頓時當陳子青神色大變,他瞬間站直身子,這才突然發(fā)現(xiàn)李逸凡的臉色白如錫紙,毫無半分血色,被扶的人趕忙將扶人的人扶住,卻又發(fā)現(xiàn)這本來扶人的人根本不需要人扶。
李逸凡的身軀猶如一張繃緊的弓,稍一走神就會弦斷弓裂。
他站在原地不讓陳子青說任何話,只是自顧自道:“陳師兄,當一個人真正要殺人時,哪怕平日再如何囂張跋扈也會變得很是安寧,因為天底下最賤的是人命,最貴的也是人命,想要拿別人的命就一定要做好赴死的準備,你以后看見越發(fā)緘默不言而隨和的人,越發(fā)要小心。”
“李師弟你給我說著些沒用啊,現(xiàn)在該怎么救你呀?”
陳子青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,著急萬分又無可奈何。
李逸凡眼下一口唾沫,他額上早布滿一層汗珠,繼續(xù)道:“救不了,我只能活半柱香的功夫,當人快死時,直覺還更敏銳了,李師兄你知道嗎,我不想死,我臉上的面具還沒揭下來,我還有好多事要辦,好多好多事……”
少年說著,嘴里卻冒出一股一股血泉,堵住他的咽喉不讓他言語。
“李師兄,那只,那只。”
李逸凡在這最后終于要提到那只白狐的事情,可一只溫暖的大手蓋在他背上,將他快要斷絕的呼吸突然接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