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一會兒,白慶文沉著臉走回來了。
“怎樣?是誰?”
尹仲良急忙問。白慶文搖搖頭:“沒看到,跑過去就不見人影?!?br/> “也許不是人,只是貓狗,山上這些東西蠻多的?!币倭歼@是安慰白慶文,也是安慰自己。
“不能再等了,警察來了仔細調查,咱倆都要完蛋,就今晚吧,一把火就好。”白慶文在尹仲文耳邊說道。
尹仲文大驚失色:“燒……”
這是他的產(chǎn)業(yè),還是祖產(chǎn),現(xiàn)在建的這么好,在上海南通兩地名頭都叫得響,怎么舍得一把火燒掉,那都是心血呀。
白慶文見他臉色不對,又加重一句:“你可要想好了,也許明天警察就來了。我跑不掉,你就能跑掉嗎?”
尹仲良痛恨自己,為什么那會要鬼使神差一般推了琳達一把。
琳達發(fā)瘋,胡言亂語嚇壞了他,他擔心自己隱藏了十年的秘密被揭露出來,那陣子大雨滂沱,他們?nèi)齻€人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后面,他眼睛尖看到前面有一個一米來高的新竹,這竹林他太熟悉了,這樣高度的竹子上端尖利,像是一桿紅纓槍。
不知道琳達還會繼續(xù)胡說些什么,目光所及之處,他根本就沒有猶豫,從后面推了琳達一把,等反應過來,琳達已經(jīng)倒趴在地上,那根竹子從她的心臟部位扎了進去,一個對穿,從后背出來。
琳達人很瘦小單薄,渾身抽搐,血大片的洇開去,讓他想到小時候制作的蝴蝶標本,一根小小的大頭針將美麗的蝴蝶釘在那,一動也不能動,蒼白無力。
已經(jīng)錯了,從十年前就錯了,現(xiàn)在就只能將錯就錯!
那么……看著對面的白慶文,他忽然有了一個想法:這個人殺了孟卓和魯娜,還曾經(jīng)害死了方晚晴,其實他才是最該死的人,如果能夠為這些人報仇,用山莊給他殉葬也不錯。
想到這他點點頭說:“那……就這樣吧,我去弄點火油?!?br/> “要小心啊,千萬別被人知道了,你一定有辦法的?!卑讘c文繼續(xù)循循善誘。
為了不引起人懷疑,白慶文自己回了山莊,尹仲良則去山莊外面的倉庫尋找火油。
一樓大廳只有那個年輕的服務生在掃地。
白慶文看了他一眼說:“這都沒什么人了,哪那么講究,別掃了,你也休息去吧。”
那服務生猶豫一下。低頭看著手里的笤帚一動也不動,白慶文揮揮手:“去吧,我和尹先生說?!?br/> 服務生按著氈帽,笑嘻嘻地千恩萬謝,待白慶文上了樓,他才低聲啐道:“真惡毒,竟然要燒死我們?!?br/> 陳佳怡趴在床上,頭埋在鴨絨枕頭里,那里還有琳達的氣味,貼著枕頭,她的眼淚簌簌落了下來,很快就洇濕一大片。
“琳達,到底是怎么回事?我為什么沒有扶住你啊?!毕氲搅者_躺在那間屋子里,她心如刀絞。
她哭了很久,哭的渾身發(fā)抖,枕頭已經(jīng)濕了大半,這可是帶著琳達氣味的枕頭,不能讓眼淚毀掉琳達的氣味,想到這里她抱著枕頭坐起身。
房間里到處都是琳達的痕跡。
她的箱子在一邊放著,椅背上是她穿著的那件絨線衫,一邊的桌子上是一個布袋子,里面是兩根很粗的甘蔗,琳達喜歡吃甘蔗,出門也隨手帶著,陳佳怡拎起布袋子,打開看著甘蔗,忽然就想起李后主的那幾句詞:繡床斜憑嬌無那,爛嚼紅茸,笑向檀郎唾。昨晚琳達本來還拿出一根甘蔗,剛剝一點皮就放下了,自己還想用刀子幫她削皮來著,想到這里她的眼淚又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