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沒有意外,緊接著狼王迷丘烈風(fēng)便要騰空而起,將這個被威壓在原地動彈不得的少年,徹底殺死。
只是,當(dāng)他殺機(jī)一起,白冰嵐已然察覺;她立即一驚,朝狼王以目示意,“不可”。
看到她的眼神,狼王驚疑不定,遲疑片刻后,終于撤去威勢,平息了殺意。
“本王于昆南山中,手植海外奇葩‘醉蝶花’,已緩緩開矣?!?br/> 沒頭沒腦說了這么一句話,狼王忽然雙腿一夾,胯下駿馬一聲嘶鳴,便如風(fēng)奔去。
張狂云如釋重負(fù)。
在一陣恍惚中,他連狼王一行人怎么走的,都不知道。
他只記得,那一記記沉重而響亮的馬蹄聲,好像每一記都敲打在自己的心上,在自己的心魂中響了很久,很久……
狼王的出現(xiàn)和異常舉動,讓張狂云察覺到危險。
他終于不再執(zhí)著,決定立即結(jié)束這次師門任務(wù),回到華夏國內(nèi)。
“冰嵐,那狼王定是覬覦你的美色?!彼V定地對少女說道,“沒想到,威名赫赫的涂山狼王宰相,居然如此好色!”
“不僅好色,還喜怒無常,殘忍嗜殺,剛才竟然平白就想殺我!”
“不幸中的萬幸,剛才顯然并非我身份暴露,否則他豈能如此輕易地放過我?”
“但即使如此,遇此橫事,昭示此行大為不吉,我等宜立即歸國!”
“好啊,我都聽你的?!卑妆鶏谷崧曊f道。
“嗯,我們現(xiàn)在便走?!闭f著話他便往北城門方向快步而行,白冰嵐稍一遲疑,便也跟了上去。
可能見她的動作,略有些不自然,張狂云便道:“師妹,長得好看,也不是你的錯,怪就怪我沒料到,以涂山狼王宰相這樣的人物,卻如此放蕩無行?!?br/> “嗯?!卑妆鶏沟卮饝?yīng)一聲。
張狂云回頭看了她一眼,便又繼續(xù)前行。
其實,這時在他的內(nèi)心中,卻真的有點(diǎn)后悔帶師妹下山了。
但這樣的話卻不能說出,因為看著冰嵐這樣惆悵的樣子,張狂云再是后悔,又怎么能說出口?
好心的少年,這時卻不知,自己這個略顯惆悵的“師妹”,心里正充滿了糾結(jié):
“我這回,要不要順勢留在國中呢?還是繼續(xù)先前的心意,跟在這道門少年身邊潛伏?”
思來想去,少女臉上,淡罩一層愁容。
最后,她終于做了一個決定,決定繼續(xù)跟在少年的身邊,因為她心想:
“哼!這家伙,竟敢讓本公主哭。本公主如果不找回場子,以后怎么面對我的國民?”
這么一想,她如釋重負(fù)。
“嘻,就應(yīng)該這樣!”她的表情,像偷拿到心愛糖果的小女孩一樣,“我以前,無論做人還是想事情,都太理性啦。偶爾做一回任性的小女孩,感覺還真好呢!”
雖說這么想,既已來到涂山國中,天狐公主還是在出城門前,通過涂山皇族特有的秘密方式,悄悄地留下暗記,向父王傳遞了自己的動向信息,以及這么做的大致理由。
至于剛才那個有些小兒女情態(tài)的想法,白冰嵐覺得還是隱藏在自己的心底,免得父皇他老人家,更加覺得自己的寶貝女兒,還沒長大呢。
因為心中警惕,張狂云帶著白冰瑤,離了紅鶴城后,一路往北境急趕,即使進(jìn)入華夏國后,也馬不停蹄,過麗川城而不入,直往北方而去。
一路急行,直到來到麗川城東北方約五十里的另一座華夏南疆大城,白澤城,他們才稍微從容下來。
到達(dá)白澤城時,已是下午。
和內(nèi)陸的城邑不同,接近邊境的城池,無論華夏還是涂山的,都不會太繁華。
走在白澤城的街頭,張狂云二人目之所及,便看到行人稀疏,市井蕭條,整個城池縈繞著一種蕭索之氣。
剛從南門進(jìn)城不久,他倆便看到,不遠(yuǎn)處一個面目憔悴的年輕婦人,正在街邊自家的門口,默默地翻洗著爛菜葉。
一個兩三歲的小娃兒,看起來是她的幼子,正爬在她身后不遠(yuǎn)處的地上。
仔細(xì)看,這小娃兒腿上,系著一根草繩,草繩的另一端系在母親的腰間。
小娃兒正處在瞎爬亂走的年紀(jì),此時正努力地想爬向遠(yuǎn)處,卻被草繩拽??;見自己無法前行,小娃兒便哇哇大哭。
見他哭鬧,年輕的母親回過頭,柔聲安慰幾句,卻沒什么作用。
她也只能一臉愁容,繼續(xù)轉(zhuǎn)回臉來,認(rèn)真地挑揀手中的爛菜葉。
她從中選出一些相對好的,掐掉腐爛的部分,然后在眼前的水盆中清洗。
“她這是在干什么?”白冰嵐不太能理解眼前的場景。
“她在清洗從菜市場撿來的別人丟棄的爛菜葉。”張狂云道。
“呀,怎么能這樣?這些能吃嘛!”白冰嵐脫口說道。
“怎么不能吃?”張狂云轉(zhuǎn)臉看了她一眼,“冰嵐,看來你沒怎么過過苦日子。你眼里的垃圾,卻是這些窮人的美食呢?!?br/> “這、這……”簡單的場景,卻給白冰嵐意想不到的震撼。
默然良久,她喃喃道:“師兄,為什么會這樣?”
“很簡單,兩國常年紛爭,時有交戰(zhàn),這婦人家中男丁,全都陣亡了?!睆埧裨朴行┍瘋卣f道。
“這……真慘……師兄,真的是這樣嗎?”白冰嵐帶著一點(diǎn)希冀地看著少年。
“是真的。這戶人家的情況,我恰好知道。冰嵐,你恐怕不知,這白澤城一帶,我因捉妖,并刺探幽靈客行蹤,來過好幾回了,故此知曉。”張狂云道。
白冰嵐陷入了沉默,表情也變得有些不自然。
張狂云并沒有太留意她。
又看了那年輕的母親片刻,他便在白冰嵐奇怪的目光中,走了過去。
“是小虎他娘嗎?”立在婦人的面前,他禮貌地問道。
“是、是我?!蹦贻p的婦人有些慌亂,一陣手足無措后,才想起來放下爛菜葉,急急地站起來,又慌慌張張地在圍裙上來回擦手。
“打擾嫂子做事了。是這樣,”張狂云溫和地說道,“我曾經(jīng)欠你丈夫一筆錢,現(xiàn)在終于攢齊,便特來白澤城還給你?!?br/> “是、是嗎?”婦人很驚訝,又見張狂云提起亡夫,轉(zhuǎn)眼她的眼圈便紅了。
“嗯,是的?!睆埧裨菩χ?,“這年頭,總不會有誰,假冒欠債的吧?”
“是、是呀。”聽張狂云這么一說,婦人也便相信了他的說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