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人眼里只有錢,本來就是拿人錢財、替人消災(zāi)而來,幽靈客根本不擔(dān)心他們事后會將今晚之事到處宣揚。但無論麗川杜家,還是妖國奔牛寨,就完全不一樣了。
他們有門有戶,有名有姓,還有著家國概念,若是今晚不除,日后難免消息流傳,釀成大患。
所以,除了夜煞還在按著自己的興趣,控制著戰(zhàn)斗的烈度,其他那些以鬼焰為首的幽靈客,可絲毫不留情,很快他們面前的敵人越來越稀疏,倒地慘呼不止的人越來越多。
照這樣的情況下去,不到半柱香功夫,杜蒼風(fēng)、牛寨首這邊的人,就要全軍覆沒,那些玄靈宗來的人,也最多不過能自保而已。
察覺出這情形,張狂云越來越覺得不妙。
他也發(fā)狠攻擊,想以進(jìn)為退,能早點從面前這個扎手的強人手底下脫身。
但他很快就無奈地發(fā)現(xiàn),對面這人,武力深不可測,竟是自己弱,他就湊合,自己強,他就更強,根本看不到他的極限在哪里。
并且,隨著劇烈爭斗的持續(xù),這人面罩后露出來的那一雙眼睛里,流露的情緒越來越狂熱。
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,開始在張狂云心中升騰。
“難道,今晚自己就要死在這兒了?”
“我倒還好,就是杜蒼風(fēng)、牛寨首他們,都是無辜的?!?br/> “尤其白師妹,跟著我好日子沒怎么過,難道也要送命在這里嗎?”
“別忘了,她還是個好看的小姑娘呢,若是落在這幫人手里,最怕的還不是死,就怕生不如死啊……”
心里越想越惶恐,耳畔卻突然傳來一聲慘叫!
張狂云聽得分明,發(fā)出這聲慘叫的,不是別人,正是那個奔牛寨寨首牛騅。
這一下他心中更涼了。
要知道能成為紛爭不斷的邊境村寨的寨首,武力絕對過硬;結(jié)果現(xiàn)在他也撐不住了,生死不知,那對自己這邊士氣的打擊,可非同小可。
心里十分泄氣,但張狂云這個人就是這樣,處境越是困難,卻反而越是堅韌,越不服輸;耳聽得牛寨首的慘呼聲,他的心境卻反而沉靜下來,那和夜煞的一攻一守間,竟然更有章法起來。
見他如此,夜煞更加見獵心喜,頓時把平時領(lǐng)悟的法術(shù)戰(zhàn)技,流水般演練出來,擺明了要在這少年身上,一逞“武癡”的快意。
他倒開心了,但張狂云這一方的處境,卻還在持續(xù)惡化;尤其牛寨首中招倒地,生死不知,更是一個轉(zhuǎn)折點,讓這場生死搏殺的勝負(fù)天平,徹底倒向了幽靈客那一方。
失敗不可避免,就看能脫身幾人。
這時別說面臨無窮壓力的張狂云,就連孟驚鴻他們,也打起十足的精神,各種火符、冰箭、風(fēng)刃紛飛,力圖為杜蒼風(fēng)他們爭取逃生的機會。
但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,見此情形幽靈客們只是冷笑一聲,瞬間便腳步挪動,分形幻影,站成了一個奇異的陣型;然后各種妖術(shù)光芒燦耀紛飛,或慘綠,或蒼白,但都帶著攝人心魄的嘯音,在夜空中交織成網(wǎng),如同狂風(fēng)暴雨,朝孟驚鴻他們迅猛揮灑撲擊。
見他們攻勢如此兇猛,孟驚鴻一驚,便嘆息一聲,朝左右同門低聲說了兩聲,這些杜蒼風(fēng)請來的玄靈宗幫手,便在身前打出一片火網(wǎng)冰墻,堪堪擋住幽靈客的妖術(shù)鋒芒。
然后,他們便做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舉動:
他們一轉(zhuǎn)身,都施展起玄靈宗特有的乘風(fēng)訣,半縱半飄,身形帶著一抹青色的風(fēng)息,朝遠(yuǎn)處的荒野中迅疾逝去。
見他們這樣,張狂云頓時心急如焚。
他一邊架住夜煞奪命的鋸齒鐮刀,一邊大叫:“師兄,師兄,你們不能這樣,快回來!”
但孟驚鴻他們卻充耳不聞,反而縱躍的步伐變得更加迅疾。
見他們竟然見死不救,臨陣脫逃,杜蒼風(fēng)這些人,不由得心如死灰。
“大師兄,你怎么能這樣……”即使曾有過節(jié),張狂云到現(xiàn)在也根本不敢相信,孟驚鴻竟然就這么逃了。
“孟驚鴻啊孟驚鴻,枉我一直認(rèn)為,雖然上次藏經(jīng)院一事上小節(jié)有虧,但你還是我們玄靈宗新一代弟子的驕傲與榜樣。”
心里悲哀想時,他將手中這把火精劍,舞得更急了。
雖然如此,他心里已經(jīng)清楚地知道,這已經(jīng)是自己最后的抵抗了。
自己的筋脈氣海之中,無論玄靈宗的道力,還是伏羲經(jīng)的靈力,已經(jīng)基本消耗殆盡了。
而如果沒有靈力的輔助,只憑自己這一口劍,縱然再有神異,面對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幽靈客強者,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生還的機會。
“罷了!”他心中長嘆一聲,努力凝聚起最后的靈力,將手中的火精劍激發(fā)的光焰紛飛,不斷地?fù)舸蛟谝股返匿忼X鐮刀上;與此同時,他放聲大喊:“大伙兒,事不可為,快跑吧!”
到這時,他已經(jīng)決意用自己的性命,幫這些剛認(rèn)識的人,爭取最后一點逃命的時間。
而當(dāng)他眼角的余光,看到白冰嵐還在奮力對敵時,不由得一陣大急,用盡了力氣吼道:“冰嵐,快跑!”
“我不走!要走一起走!”白冰嵐咬著牙,倔強地繼續(xù)戰(zhàn)斗。
一招逼退了眼前對手的攻擊,她反過來朝張狂云叫道,“師兄,你別死撐了,快跟我一起走吧!”
她心里打的主意是,再支撐一時,讓那玄靈少年能跟自己一起跑;要是實在不行,大不了她放棄自己的一切計劃,大聲宣布自己的真實身份。
到那時,就算這些黑衣人再是兇悍不法,諒他們也不敢對堂堂的涂山國公主下手——除非,他們準(zhǔn)備好面對整個妖族宗主國的滔天怒火!
但這時張狂云哪知道這些底細(xì)?
見白冰嵐不聽話,他氣得在心中大叫:“哎呀!都怪我平時對她太放縱了,居然這種時候不聽師兄的話!”
雖然氣惱,但看到半路收來的白冰嵐,居然要跟自己同生共死,不知不覺間,張狂云的眼中,充滿了霧氣,胸口也覺得熱乎乎的,一時仿佛被什么堵住。
正在絕望凄惶之時,張狂云卻忽然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,先前臨陣跑掉的大師兄,現(xiàn)在竟帶著那幫人又殺了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