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鳴冤鼓突然被那青年敲響的時候,一旁的差役們滿臉驚訝地愣在了當(dāng)場,周圍的百姓也都怔怔地全把目光聚攏了過來,不少在店鋪或是家中之人也忍不住走出了家門,徑直望來,就是縣衙里的那些官吏,也在一愣之下,放下了手中的事情,朝著大門這邊走來。
只這一通鼓響便鎮(zhèn)住了衙門內(nèi)外的各色人等,所有人都面露詫異之色,不知這敲鼓的青年到底懷了多大的冤屈,居然有如此膽量敢擊這鳴冤鼓。
后世影視劇里,但凡有點什么小案子,都能見原告跑到縣衙門前,二話不說便拿起鼓槌咚咚亂敲,隨后知縣老爺便會點齊三班衙役,把原被告都帶到大堂審問,外面還會圍上一圈看熱鬧的百姓。
這不過是后世之人自己臆想出來的堂審而已。此時真正的審案幾乎都不在大堂之上,而是在二堂,也從不讓周圍的百姓圍觀,只有一些特別嚴(yán)重,同時官員有把握斷清的案子,才會放一些百姓進來旁聽,從而好起到個教化的作用。
但是即便如此,那擺在衙門外面的鳴冤鼓也不是能讓人隨便敲的。事實上,朝廷早就立下了規(guī)矩,鳴冤鼓非大冤,非人命案或是起了什么亂事不得敲響。而一旦要是鳴冤鼓響起,那么身為一縣之尊的縣令大人不管在干什么,都得即刻升堂過問,不然就是瀆職,是要受懲處的。
而一旦查出擊鼓之人并無多少冤屈,或是所告不實,官府也會重重懲治,輕的重責(zé)數(shù)十大板,直接能把人給打殘廢了,重的則是將人充軍邊遠,再不得返回故鄉(xiāng)。
正因為鳴冤鼓極其要緊,而一般縣里又怎么可能出什么大案子,所以往往幾年,十幾年這鼓都不會響上一次。就拿廣靈縣來說,也差不多有五六年沒有聽到鼓聲響起了,現(xiàn)在這鼓一敲,自然惹得人人側(cè)目,同時也充滿了好奇,只想看個明白,到底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案子。
人同此心之下,只一會兒工夫,剛才還冷冷清清的縣衙門前已呼啦一下聚集起了不下百人,個個都翹首朝著那八字墻內(nèi)望去。
只可惜,這時人已被帶了進去,又有那高高的照壁墻擋在跟前,他們壓根就看不清里面到底在做什么,只能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爭執(zhí)聲傳了出來。
是的,如今縣衙里不但有些混亂,更有人在爭執(zhí)著什么。而爭執(zhí)的雙方,赫然是縣令陸縝和幾名鄭典史的心腹之人。
鼓聲響起后不久,終于有人回過神來,當(dāng)即就下令去把這大膽的家伙拿進衙門來問罪。但他們才剛一動,就看到陸縣令穿戴齊整地快步從二堂處趕了出來,人離他們還有些距離呢,便已沉聲吩咐道:“帶人犯,準(zhǔn)備堂審!”
“啊……這……”眾人聽了這話都是一怔,這幾年里,縣里的大小案子都是鄭富這個典史來審理的,還真沒知縣什么事兒,他們都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這種破壞規(guī)則的規(guī)則。
好一愣后,才有人大著膽子道:“大老爺,這似乎有些不妥吧。如今鄭典史并不在衙門……”
不錯,今日鄭富因為有事去了北城的軍營,并不在縣衙之中。陸縝正是知道了這一點,才會有此安排。他當(dāng)然不會給對方機會,當(dāng)即便把臉一板,斥道:“怎么?我這個縣令做事還要向他一個典史稟報么?”
“小的不敢?!蹦钦f話的只是個刑房書吏,雖然因著鄭富的提拔而有些權(quán)力,卻也沒大膽到敢與陸縝頂牛的境地。
但還是有那敢于出頭的,游昌作為鄭富的心腹,這時只能頂上來了:“大人,此案都被人擊了鳴冤鼓,一定極其要緊,以小的之見還是請鄭典史前來審問才好。”
有他出頭,其他一些鄭富的人也紛紛點頭表示了附和。雖然不知道知縣大人在此事上到底打著什么主意,但他們卻還是打算消滅任何可能出現(xiàn)的變故。
陸縝的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,他本以為憑著朝廷立下的規(guī)矩,以鳴冤鼓就能打開局面,卻不想這些家伙居然還敢阻撓,這是真?zhèn)€完全不把自己這個七品正堂給當(dāng)回子事兒了。
另一邊,聞聲趕過來一看究竟的候縣丞和申主簿二人則是一臉的玩味。這事與他二人都沒什么相干的,所以他們只是在旁看戲罷了,全沒有上前的意思。
“這位縣令大人果然是有些蹊蹺哪?!鄙曛鞑拘÷暤剜止玖艘痪洹?br/> 候縣丞深以為然地一點頭:“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什么路數(shù),又打的是什么主意。才不過一個月工夫,居然就開始按捺不住了,到底是年輕哪?!?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