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霽月和秋明緋從沈府出來的時候,已經(jīng)時值正午,沈裴楓幾番挽留都沒有留住他們在府中用午膳,無奈只得親自送到府外。
飛歌駕著馬車已經(jīng)在府門外等候多時,看見兩人出來,立刻跳下馬車迎上來,拱手見禮。眼尾略帶疑惑的看了一眼一身月白衣衫,頭戴斗笠,輕紗遮面的沈裴楓,微微垂下了眼睫,什么也沒有說。
相傳沈家大少爺從不以真面目示人,看來傳言果真屬實。
上官霽月此時頓下身形,微微回身對著沈裴楓拱手道:“沈少爺,請留步?!?br/>
“齊將軍,秋神醫(yī)慢走?!鄙蚺釛髑飞磉€禮,溫潤的男聲柔柔的從輕紗下傳出。
待兩人上了馬車離去之后,沈裴楓依舊站在府門前,隔著斗笠垂下的輕紗凝望著那輛馬車消失的街角。良久,他才慢慢收回目光,轉(zhuǎn)身走向府內(nèi)。
馬車?yán)?,秋明緋直愣愣的看著上官霽月,小聲道:“小月,你剛剛在沈府內(nèi)跟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?墨一真的是沈家二少爺?”
上官霽月嗤笑一聲,不答反問:“我騙你能有什么好處?”
“那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“我也是剛剛在桃林不小心被桃枝刮傷了手指,才忽然想到我可以看到沈裴楓的過去,一時興起,就小試了一番?!?br/>
說著話,上官霽月把手上的那方男士錦帕解開。定睛看去,除了帕子上有些許的血跡之外,果真見手心已經(jīng)無絲毫受傷的痕跡。
秋明緋向上官霽月的掌心一眼,樂呵呵的說道:“結(jié)果你就看見了墨一?”
“嗯,墨一確實是沈家的二少爺?!鄙瞎凫V月嗯了一聲又道,“你把我的話轉(zhuǎn)達給沈家老太爺了沒?”
“說了,本神醫(yī)告訴他,一個月之內(nèi),他一定能見到沈家二少爺?!鼻锩骶p眼珠一轉(zhuǎn),笑瞇瞇的道,“你猜他聽后說什么?”
“只怕他早就知道墨一根本不在鄉(xiāng)下的莊子上了吧?”
“切!真沒勁兒!”秋明緋聞言,冷嗤一聲,轉(zhuǎn)過臉去,“這么快就被你猜到了!”
上官霽月假裝看不見秋明緋的黑臉,笑道:“沈裴楓那么精明干練的一個人,他的父親又怎會是泛泛之輩呢?墨一即便在鄉(xiāng)下莊子,也不可能幾個月都不回去跟他請安吧?所以,知兒莫若父,他一早兒就想到了墨一是偷偷跑出去參軍了。我讓你告訴他墨一很快就會回來,不過是不忍他年老體衰還心有牽掛?!?br/>
“搞了半天,那你是讓本神醫(yī)騙人???!如果一個月之內(nèi)他見不到墨一,那本神醫(yī)豈不成了大騙子?我說小月,這可是你的不對了哈,你這是絲毫不拿我神醫(yī)的名聲當(dāng)回事兒啊你!”
“誰說是騙他了,是先安慰住他老人家好不好?你想??!如果墨一回來后見到自己的父親因為擔(dān)憂自己吃不好,睡不好,一幅面容憔悴的樣子,那墨一的心里能好受得了嗎?”
“真的?!你確定墨一能在一個月之內(nèi)趕回來?”
上官霽月笑笑:“如果沈少爺那邊進展順利,也許用不了一個月,墨一就能回來,而我……”
上官霽月還沒有說完,秋明緋就接過了話頭,笑瞇瞇的道:“而你也就能完成了北滄皇帝交代下來的任務(wù),能返回戰(zhàn)場,見到那頭公獅子了!”
“秋明緋?。?!”
“好了,好了,本神醫(yī)錯了還不行嗎?”秋明緋連連道歉之后,忽然想起了什么,笑的一臉賊兮兮的樣子,低聲道,“你想不想知道沈府之中為什么沒有一個女婢?只有男仆?”
“難道你知道?”
“自然!”秋明緋神秘一笑,“是沈家老爺子親口告訴本神醫(yī)的!”
“沈家老爺子說的?他為什么要告訴你這些?”
聞言,秋明緋還沒說話,先是哈哈笑了起來,直笑的彎著腰直不起身來。半晌之后才稍稍緩和了笑意,清了清嗓子,緩緩道:“沈老爺子是想讓本神醫(yī)給沈裴楓看病,所以才告訴本神醫(yī)的。”
“沈裴楓他有?。课以趺礇]看出來?”
秋明緋哈哈一笑:“不是身體上的病,是心??!”
“心???”上官霽月更是有些迷惑了。
“這個還要從沈裴楓小時候說起,”秋明緋緩緩道,“你也今天也看到了,長成沈裴楓那個樣子的男人,估計天下間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。不是我說哈,要是單看相貌,就連你家那頭公獅子也比不上沈裴楓?!?br/>
“說重點!?。 ?br/>
“好好好,說重點,說重點……”秋明緋笑著連連道,忽然臉色一僵,看向上官霽月,“本神醫(yī)剛剛說到哪兒了?”
“公獅子!”上官霽月想也沒想便吐出這三個字來,說完之后才覺得哪里有些不對,不由得一下子紅了雙頰。
秋明緋聞言,又想哈哈大笑,但在見到上官霽月冷冷一眼掃來的時候,立刻忍住了笑意,故作平靜的緩緩道:“沈家老爺子告訴我,沈家一開始是有丫鬟婆子的,但因為沈裴楓從小長得太過出色,那些小丫鬟一個個對他虎視眈眈。在他十五歲那年,就有一個大膽的丫鬟半夜偷偷跑到沈裴楓的臥房,一頓哭訴讓沈裴楓收了她,沈裴楓拒絕了那個小丫頭,誰知道那個小丫頭也是個猛的,竟然霸王硬上弓,把沈裴楓給撲倒了……”
上官霽月一聽,忍不住嘴角抽了抽:“這個丫鬟還真是勇氣可嘉?!?br/>
秋明緋接著道:“雖然那個丫鬟用強未遂,但是這一次對他心理上造成了很大創(chuàng)傷,從此以后,他就開始討厭自己的長相,更是對女子避之唯恐不及。從那以后,沈家便沒有了侍婢婆子,全部換成了清一色的男仆。至今為止,十年過去了,沈裴楓從不讓女子近的他身五步距離,這才選了阿財和阿福做他的貼身侍從。就連平時出門也是坐馬車,下了馬車也是帶著輕紗斗笠,從未有人見的他的真容。到現(xiàn)在他早過了該成家娶妻的年齡,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。不但如此,就連他身上穿的衣物也都是男裁縫裁剪而成,從不假女子之手。府中的下人都以為他有潔癖,說到底,他是從心里怕了女人了。哈哈……”
秋明緋說完,又低低的笑了好大一會兒,半天得不到上官霽月的回應(yīng),這才覺得哪里有些不對,不禁抬眸看向上官霽月,卻意外發(fā)現(xiàn)上官霽月臉色黑黑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方錦帕發(fā)呆。
沈裴楓這是什么意思?他的東西明明不讓女子去碰,也沒有女子能近的他的身,為何他還讓自己幫他洗帕子?難道他根本沒有把她當(dāng)女人看?一直把自己當(dāng)男人?